大腦篇 2/源起/台中神經外科診所推薦

【洗腳醫師的小教室 – 大腦篇 2】

神經外科醫師,這是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行業。但是說真的,當我們面對病患時,我們未知的部分其實遠比我們知道的多太多…,記得最近看到一段話,我真的很有感觸 :

 

“在1970年代,我們對於腎臟如何作為一個過濾器,心臟如何作為一個泵浦,肺部如何工作以及它們是如何做到有相當好的理解;但今天,在2015年,我無法告訴你 - 任何人都無法 -大腦是如何作為信息處理器官。它是如何做到的?”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-托馬斯因賽爾博士/美國國家心理健康研究所所長

 

最近有個好朋友突然問我,2013年怎麼會想要到美國去看新技術,然後就轉換跑道?

其實這跟我一個病人有關….

 

記得剛剛考上專科醫師的時候……;你知道的,努力了這麼多年,終於看到上面載有我名字的證書,當下除了感動,更多的是一股很想證明自己的理想跟衝勁!!

 

當時的時空背景也很巧合;我服務的醫學中心一直試圖要向外擴展,

所以在當時跟一家中型地區醫院(後文皆簡稱為Y醫院)簽訂醫療合作計畫。

 

計畫的主要項目是要協助Y醫院設立當地的腦中風急救責任中心。

所以當科主任詢問我是否有願意過去幫忙的時候,我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。

 

因此我除了繼續在原本醫學中心看診、手術,

我另外擁有一個寬廣的、且真的是從零開始的揮灑空間。

 

當時帶著我一起到Y醫院開闢天地的,是原本醫學中心的神經內科大前輩(因為要設立腦中風急救中心)。

這位前輩基本上是要到Y醫院擔任院長一職的,臨行前我們有了一些互動,對Y醫院有了更多的了解後,我也對未來的工作主戰場有了更多的憧憬。

 

在Y醫院的工作不算輕鬆,基本上神經外科只有我一個人,所以除了門診、手術例行業務之外,我是一年365天每天on call。

醫院體恤我的辛勞,所以給了我一間病房改成的宿舍,

另外也協助我跟放射科之間建立手機簡訊看影片的SOP,

讓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患者的狀況。

因為當時的我仍是單身,所以幾乎把醫院當成自己家一樣的在那裏過了幾年的充實時光。

 

慢慢地我們建立起當地民眾對醫院的信任感,

門診跟手術的業務也增長的很快;因為有做出成績,所以總院開始詢問我回總院的意願,

然後找學弟來協助甚至接手的事宜……。

因為跟病人建立起一定的感情跟關係,所以我決定繼續在Y醫院的工作,

只是調整一下兩邊的工作比重。。

 

有一個半夜,急診來了一個自發性腦中風的患者。

中年男性,突發性右側肢體無力,嚴重暈眩,

到院時意識清楚,但血壓很高很高。

電腦斷層發現左側基底核的地方有一約2ml的自發性出血,因為沒有明顯壓迫效應,

所以我建議沒有緊急手術需求,先進加護病房觀察治療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

我在加護病房查房時,跟患者的太太第一次見面。她是一個很淳樸的婦女,看的出來兩人感情很好。

患者從事雕刻裱框工作,基本上就是一個小康但幸福的家庭。

 

兩天後患者轉到普通病房,每天至少兩次的互動(我習慣沒事的話,早上下午都看一下病人),我跟他們就越來越熟稔。先生知道我不久後要結婚了,一直跟我說要送我一幅竹雕的藝品,上面的題字要我給他,

想了想,我請他幫我做一幅”愛的真諦”竹雕品。

 

患者後來順利地出院了,肢體活動回復得不錯,除了不時的輕微暈眩,血壓需要用藥物控制,其他沒甚麼大問題。

 

我跟他們的接觸變成一周一次,回診時他把完成的竹雕裱框拿來給我,我也開心地答應邀請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。這時的他們仍然是那一對感情很好、偶爾鬥嘴的夫婦。

 

慢慢地從一周一次的回診,改成一個月一次的見面;狀況穩定後,再變成三個月一次的慢性門診。

 

一兩次慢籤後,回診的狀況開始沒有我想像的順利了。

太太會刻意留到門診快結束才進來看診;患者心跳血壓仍然穩定,但在看完診後,先生會不耐煩地先離開,但是太太就會留下來跟我描述這一陣子她先生的變化。

 

一開始中風後,她先生好像變得懶懶的、比較不積極,她一開始會覺得是因為大病後體力變差,所以她耐心的等他陪他;可是慢慢的,她先生的狀況變得更奇怪了。

 

一開始只是不想進工作室、整天待在沙發上給電視看,到後來會出現脾氣暴躁、生活自理狀況變差(有時回診是赤腳走進來)…,甚至開始每天都在鄉下的茶館裡流連忘返。

 

我幫他安排腦部電腦斷層追蹤,除了輕微水腦並沒有其他異常發現。

做了一些藥物的調整,異常行為狀況仍然沒有改善。我再幫他約了身心科門診,一樣沒有效果。

 

一年多後,他已經變成我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了。

 

從生裡來看,這個患者沒有甚麼問題。

腦部結構在電腦斷層上是正常的(額葉沒有萎縮、血塊、壓迫徵狀),

基礎生理表徵(心跳、血壓、呼吸)也沒有任何大礙,但是他就是變成另一個人了,

如同他太太問的:「怎麼辦?」

是的,怎麼辦?

 

我沒辦法幫忙 !!

 

這讓我不得不去思考:

我過去學習的神經外科知識跟技術是建立在結構的基礎上;

但是腦部最重要的功能是意識,

結構在意識這件事上面到底佔了多少比重?

我努力幫患者解決大腦結構的問題,

但是他的功能仍然沒有回復,

甚至一天一天的後退。

是不是有另外的東西我沒有注意到?

 

這就是我後來到美國取經的緣由 !

 

我想知道,他怎麼了?

 

我想知道,我有沒有可能可以幫到他?

掛在我家牆上的[愛的真諦]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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